他眨眼。

我认出他的口型。

「别怕，我来为你鸣不平。」

那场亭台的口舌之争，以太子沉下脸，一言不发甩袖离去而告终。

小将军则一直嘻皮笑脸跟在我的身后，我怎么都赶不走他。

「阿池性子坚韧，讨人喜欢，好阿池，千万别赶我走，我怕太子再欺负你。」

「阿池金枝玉叶，旁人谁也比不上。」

小将军这些话时，那双眼星落凝糖，软成一片。

我只觉怔然。

这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，如今听起来竟然这般陌生。

阿池是傻子。

没人喜欢的。

我身体经历过苦寒本就不好，掉落池水受了凉，在深夜里的高热惹人头昏脑胀。

我紧紧蜷缩起身子成一团，疼得发抖。

耳边似乎有杂乱的人声。

说的什么呢？

说相府嫡女配不上太子；说阿池别闹，懂事，要乖；说你我此生，从此不复相见。

忽而，那些人声化作凌冽如刀的风雪，呼啦啦的吹在耳边，冰封住神智，只能看到满目刺眼的白，让我在绝望中不能自救。

阿池好像，又要死了。

恍然间，我的身子滚进一个炙热的怀抱，那人紊乱的心跳像是春风暖雾，铺天盖地驱散苦寒的雪，如丝如缕。

春过，万物生。

是谁在低语。

——「阿池不怕，我在这里，阿池往后永远有人疼。」

我醒时，小将军提着蜜饯趴在我的床头扬了扬，因为彻夜照顾，眼下早就一片青黑。

他露出两颗小虎牙冲我笑，像是阿兄的大型犬朝着我摇尾巴。

「阿池喝的药苦，我给你买甜丝丝的蜜饯清口。」

我怔然。

太子哥哥也知道阿池发了高热，句句嘱咐，字字关心，送来一波又一波的糖和药。

他眉目的担心不是作假，他的深情历历在目。

却，唯独不见他。

是去照顾旁人了。

我抿唇低头。

阿池果然从来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个人。

忽然有大手覆上我的眼，我的眼前一片漆黑，其人埋头进颈窝的呼吸灼热。

少年声音自耳侧响起，颤抖卑微又明朗。

「好阿池，别再想你的太子哥哥了，他正在宫殿焦头烂额照顾别人呢」